藏刀入鞘(关于玉露)
在我看来,润玉对邝露的感情太过明显,说真的,对于润玉这样的人,交付信任比交付生命更困难,他爱着谁,他自己根本不知道
我认识一个人,她的眼神是疲惫的。
“邝露,你快乐吗?”我看着流光溢彩的天幕,觉得有些难过,她是我喜爱的女子,聪慧果敢,在进退间维护一个人许久,而那个人,不是我。
“你总是这样。”邝露眼神游移,她明白我的意思。
“嗯,是的,我这人爱自己胜过所有,在你看来,自然是莫名其妙的。”我低头苦笑,不论多爱,在我看来无非一时情迷,无非年少轻狂,我不懂恒久的付出,无望的给予。
“好了,你脾气不好,所有人都知道,又是什么惹了你?”邝露笑看我,眼中带着狡黠,是了,她自来是这样,聪明得善解人意到让人感觉不到。
“只是觉得不值得。”我别过头。
“……”沉默如同天空,言语才是流云,“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,只有愿意不愿意。”邝露的话如同云彩,可惜,我看不到光芒。
“你愿意?那你就长长久久的活着啊,不要死在那个人前头。”我摇摇头,天那么高,可是终究有尽头。
谈话就是这样,在旁人看来不了了之,在懂的人看来已经够了。
邝露生于春,死于秋,生如万物萌发,死如秋叶落下,她总是这样的,隐藏所有锋芒,却难以掩饰她的锋芒。
春季的梅雨让人难以呼吸,一如思念,一如爱意。
我守着夜幕,心中却没有黎明。
“你。”润玉看着我,并无后话。
“陛下。”我行礼,然后垂目,不因恭敬,只是不愿看他。
“听说,你与……关系很好。”我看不见他的表情,但是光是目光已经足够我反感。
“泛泛之交,所谓君子。”我不想和他说话。
“你的刀,为什么没有刀鞘?”润玉的声音冷厉。
“刀本来就不需要刀鞘,除非刀认可那个刀鞘。”爱也不需要,除非那个人认可了份爱意,“我不信任任何人,所以我的刀不需要刀鞘。”
润玉离开的时候,我将那把刀斩断了,没有刀鞘,这就是刀最后的归处。
聪明的女人大多是沉静的,她们知道在该沉默的时候沉默,把话语和决策交给需要的人,她们默默的支持,不显露山水,不自作聪明,那样的女人,才有资格成为最尊贵的女人。
我看着断刃,放声大笑,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对错,终有一日所有人都会忘了她,终有一日,我也将随着这断刃腐朽。
“明明你自己都不在乎,偏偏我一个旁观者意难平。”厨娘做了一桌子菜肴,却不能上桌,绣娘绣了一屋子锦绣却不能踏足,这个世界就是这样。
人如果永远不懂得失,就不会有悲喜,而世界上最悲哀的,就是懂得的时候,早已永远失去了。
我离开了天界,带着她的衣服,葬在一座山上,那是一座小山无名无姓,那么普通,山上有松林有山茶,还有一条小溪。
我喜欢坐在山顶,如果是秋日,我会在风中放飞一纸彩鸢。
一年又一年,我看寒来暑往,看山茶飞烬,红色的花瓣零落在风中,最终归于大地。
相知相惜何必相许?
天空空空如也,没有一丝云,只有风,只有无尽的天风,吹散所有。
这天地那样大,吾心,有一归处,何其幸运。
我将那把刀也埋在了这里,现在也许已经彻底腐朽,也许还有丝毫痕迹,但是它已经不重要了。
藏刀入鞘,刀喜欢冷风,喜欢烈酒,喜欢热血,喜欢繁花,可是终究需要回到刀鞘。
极西有神,居于无名山,山有佳木,山有香花,有一溪名曰藏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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